不經不覺教授視障人士跳舞已有十年時間,十年前,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,教授第一課,當時我完全沒有把握能教懂他們跳舞,但作為一個藝術創作者,我喜歡接受挑戰,越是難教的,我偏想去試。況且,能夠參與這件事也非常有意義呀!
對視力正常的人,學舞蹈通常在一個裝滿鏡子的舞蹈室裡進行,這樣,學舞的人可以直視鏡中老師的動作,同時看到自己的動作,靠著視覺接收的訊息,經過大腦的訊息處理,指令肢體作出協調,這樣學舞就事半功倍。但是對視障人士而言,要令自己的手腳能做出準確的動作,其難度相當高。
上課時,我的言語比動作更為重要,言詞上的指導必需要非常清晰準確,不容許有半點模糊,因學員主要靠聽覺來上堂。然而,舞蹈始終難以單靠言語來教授,即使言語指示如何清楚,也難以做出百份百正確的動作,所以,面對十多位視障人士,我需要最少兩名義工的協助。我和義工上課時都非常忙碌,我們要不停地走到每位學員身邊,捉著他們的手腳,矯正其動作,務求讓他們掌握到正確的舞姿。可想而知,他們學舞的時間,比視力正常人多出很多倍,亦要付出很多倍的努力。一般情況,我需要花上三個月,每週兩小時,來幫他們排練一隻舞。
和視障人士相處久了,認識多了他們生活上的難處,每一位視障人士背後都有一個動人故事,其中不少是他們面對人生低潮,由不敢獨自外出,經歷內心掙扎,到克服重重障礙,最終能自信地面對人群的故事。舞蹈對他們有何意義?最初我常問這個問題,既然他們看不到自己的舞姿,幾經艱苦地學懂一支舞,有何意義呢?後來,我在他們身上發現一件很奇妙的事,原來單單能隨著音樂舞動身體這件事,已足以令他們非常快樂满足,且為生活加添不少正能量。舞蹈有如此奇妙的能力,我在他們身上體會深刻。